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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害怕把这个弄走了,韦氏冒出来取而代之呢。只要保住这个,她韦氏就别想出头。

    怎么说呢?先放一边吧。

    相比起来,李旦的信就简单多了。说这边送去的葡萄干特别甜,想再要一些。记得今年有新的了就一定捎带给他。还有石榴,这个耐放,也叫捎带来吧。

    林雨桐会心一笑,太平的信又说她听说这边有和田玉,她想要一些不加雕琢的。要是得了,就千万记得给她留着。

    是!

    武后翻动着这些折子,再没问其他。送来多少,处理了多少。等有闲暇了,她问在边上帮着整理折子的明崇俨,“你说,我的这些孩子中,哪个最有储君气象?”

    武后看着一日多过一日的折子,宣召了太医:“太子可是身上不协?”

    四爷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也不瞒你,朝廷的意思呢,还是要相互之间多些了解。朝廷派了人来,可也得叫你们了解中原。可要做到这一点,那这还在于两个字——施恩。”

    阿史那道真忙道,“快进城!臣这就叫人备上酒菜。”

    四爷笑了笑没言语,说桐桐:“收拾东西,咱该走了吧。”

    可这与自家有什么坏处吗?也没有。自家本来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借鉴天竺文是借鉴,借鉴汉字也是借鉴,有什么关系。

    这话把太子妃说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各部族的贵族里,送去大唐学习的毕竟是少数,在他们的心里,那该是质子才是。质子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弃子。

    折子递到京城的时候,李治差点笑的喘不过气来。他先是笑,而后去严肃了脸,叫了太子,跟太子说这件事,“看明白了吗?抓事只抓最主要的一部分。当你不能用刀,不会用刀的时候,此法不失为一个良策。”若你的手腕更灵活,办事更能决断,便是不会强硬,不知进攻,也无所谓。柔能克刚呀!可这个柔不是软弱,不是迁就,更不是退让,而是冷静克制,是机敏沉着,是果敢自信,懂了吗?

    那得你先保佑他发达嘛!在这之前,他的就是他的,他舍不得给你。

    把信封号,然后放在匣子里,叫带回去吧。

    这跟李唐选择支持道教和佛教其实一样的,这些佛寺的存在更有利于统治。

    “对呀!还怕无人经营不成?僧佛要去传道,向东向南都可。僧人借你的地方,你借他们的人帮着打理,岂不两便?”

    殿下!

    一路说着话,越是到了城池跟前,走的越慢。因着进进出出的,碰上的人越发多了。女子出门的比较少,多是男人。男人也不留发,就光着头。身上是毡做的短葛。

    林雨桐发现事情难办了,特别的难办。

    都看了,她叫使臣先住两天,“等我把稻谷收了,你们给带回去。”

    可这话如今不敢说了呀!李淳风说他命不久矣,已经跑了,可也没回老家,谁不知道去哪了。好端端的跑什么呀?除非,他自己也知道,大变之局不远了。

    武后摆摆手,“罢了,下去吧。”

    李弘摆手,“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他苦笑了一下,“这也就是咱们夫妻坐在一起,背着人才敢说的话。”

    明崇俨噗通一跪,吓的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随后她又说,任何人都有缺点,芸芸众生皆是。大臣有缺点,为君亦能有缺点。

    阿史那愣了一下,“去南边置茶山?”

    呵!面子这个东西,也是国粹呀!面上绝对对你特别虔诚。

    去吧,在那个地方,不管跟谁讲佛法,他可说可信你了!特别信你,是你虔诚的信徒。

    所以,换李贤坐在那个位置,也一样会有缺点,你不要有压力。各人的缺点不一样!扬长避短就是了。

    等给李贤写信呢,她又得换个角度,说西域各个部族的贵族,少有精干之人。靠族人以供养,可这样的人的存在,朝廷只能与之结好。为何呢?情势所迫而已。

    四爷抬头指了指:“那个方向。”

    说到底,贵族和这些佛寺其实一家的。

    对方的脸上倒是卑谦,双手奉了过来。林雨桐扫了一眼,偏了一下叫四爷也给看了。

    自己和四爷弄两千贫家子,得把公主府的老本搭上,还得叫部曲出去打猎以补充肉食。自己可是汉中郡的八千户食邑呢。而这些寺庙和僧侣呢?他们不仅是有饭吃就可以的。他们要抄写经文,要雕刻经文,要雕刻佛像,这每一项花销的其实都是钱。就像是那两尊放在城门口的佛像,这应该是今年才放置的。这只是一个城门的,那其他城门必然也放置了佛像。

    这地方是西面靠着山,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这个时节往焉耆去,就会看到,焉耆的周边有不少农田,但基本不见房子。间或有帐篷,或者是不时的从地下冒出个人了,这应该是学着住了地窝子了。

    所以,人家也不缺水产吧。

    站在城楼上,目送这一行离开。林雨桐就叹气,“李弘……确实是不适合做太子。”只怕李治和武后也很头疼。

    “我会施恩、施恩,再施恩,把仁义做到极致!”李弘看太子妃,“其实,若不是皇妹之前的信,我一直觉得裴行俭在安西所为,做的极好,做到了极致。孤甚至暗暗感叹,而后惭愧,换了孤去,孤做不了这么好。”

    李弘就道,“潞王贤良精干,护国公主勇武果断,这些孤身上都没有。便是英王身上的圆滑通达,孤也没有。相王安分从时,自保之能也在孤之上。有时候想想,若不是生为母后的长子,这太子之位又怎么会给我?若不是母后的长子,又何必这么难呢?”

    四爷就问,“城里有多少寺庙,有多少僧人?”

    东西叫下面的人收拾,她坐在葡萄架下,提笔给李弘写回信。在信上她以郭待封和阿史那道真为切入点,写这两人之能。虽为能吏然私心颇重,终究是沦为了末流之臣,乃至于罪臣。又说裴行俭,积威慎重,安西只言裴都护之仁,而不言朝廷之恩。裴行俭将恩义施给各部贵族,各百姓依旧只认旧主,还不识大唐,此为功还是过?

    不要因为身上有缺点就否定自己。

    这……朝廷允吗?

    稻米五十斤,小麦五十金,石榴五十筐、核桃五十筐,再没有别的了。

    可打从这一天起,很多人还是觉得太子的风格有些变了,他还是在焦虑,还是在紧张,还是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很难平心静气,但是,他好似在放手了。他把许多政务挪给了皇后。

    安西都护府设立了这么多年了,在焉耆,用的文字还是天竺文字。

    四爷微微皱眉,知道桐桐叫他什么了。他们现在用的文字是天竺文字,不用问也知道,是从佛经上学来的。

    他做一天太子,就煎熬一天。

    但她没拿李弘说事,只说李贤,‘直’这一点是优还是劣呢?

    穷人给供奉一碗清水,会对着佛许愿:等将来我发达了,我会给你重塑金身的。

    这两千多人,是不事生产的。得要人供养!

    是有些夜里不能安枕。

    她没言语,直接往里面去了。此次是在阿史那道真的府上,酒菜上桌,数十美姬随着乐声起舞,别有风韵。

    去三镇,可第一站去哪?

    太子妃坐在太子的身边,伸手攥着他的手,“殿下,您说,臣妾听着。但臣妾也说一句公道话!不管是潞王还是护国公主,对殿下只有敬,没有他想。护国公主……臣妾不敢说她是一介女流。但自来,女子也没有在朝堂上的。臣妾不否认她对朝局的影响,但她不会跟殿下为难。便是潞王,敬您这个兄长,尊您这个兄长,从不存不臣之心呐!”

    所以,去吧!

    弃子学什么,将来如何,这重要吗?不重要!其他的后辈学什么才重要!以佛学为契机,他们学的都是天竺文,且全盘接纳了!哪怕跟大唐公文来往,可也没耽搁人家用天竺文。

    那四爷便不再提了,这几天也没干什么,就是带着桐桐把焉耆城给参观了一遍。然后就动身回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这不是砍了谁的脑袋的事,这是文化的较量。

    四爷也觉得,他其实也算一特别虔诚的信徒吧!对咱有利的,咱都信。于是,跟人家表示,我这就去跟朝廷上折子,应该允许大师们去大唐广施佛法。尤其是南边多瘴地,多是流放重犯之地。天家仁慈,若是能以佛法感化,此才是功德无量。

    而今龟兹城里还有两千贫寒人家的孩子在这里求学呢,住的是地窝子,吃的大锅饭,随后会有英国公府的部曲将公主食邑拉来,估计赶来就入冬了。

    太子妃心里揪成了一团,这话叫人怎么说?脸皮只要厚,便是德不配位,那其他人也只敢在背后说,面上谁都不敢言语。就占住这个位子又如何?可要是自尊心强,廉耻心太胜,那就太煎熬了。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

    是!说着就叹气,“富庶是真富庶,可绝大多数是贵族的。”

    四爷左右看看,问桐桐,“知道博斯腾湖吗?”

    阿史那点头,怪不得一直没等到降罪呢,原来根子在这儿。朝廷是想以施恩的名义,拆分他们呀!

    公主没言语,必是能的。

    四爷笑了笑,就摇了摇杯中的茶,这茶也不是中原来的,更不是中原喝茶的习惯。他就以商量的语气跟阿史那道真说,“南地富饶多山,从洛阳到苏杭通运河,苏杭一年两熟,再往南一年三熟。气候湿热,跟安西孑然不同。那边的冬日,也像是安西的春季,怎么就没想着去南边置办茶山呢?自己产茶,自己炒茶,自己的商队运回来一路再往西。天竺的茶跟中原的茶,还是不一样的。只要不一样,就没有没不出去的道理!只要卖出去,就不会不赚钱。”

    而今的佛教,其实还是外来者,并没有被本土化。

    这是替太子解释了一句。

    知道!

    要说富饶,这地方真挺富饶的。远望,看那牛羊马成群。

    之前自己和四爷想的法子就不行了。她这么想着,就看四爷。

    写完了,又回复太子妃。在太子妃面前当然要维护太子的尊严。她就说,承江山之重,怎敢不战战兢兢。这正是太子的责任之心太重,对自己要求过高所导致的。因此,此疾在心不在身,言语劝慰比药石更有效。

    阿史那石河站在阿史那道真身边,低声道,“真能去买茶山?”

    人家能种棉花,也能种桑养蚕。说实话,这个富庶程度,很多地方都比不上。

    他还跟人家保证,朝廷一定会非常重视,只要愿意去,通关文牒沿途食宿,一切打理妥当。一定叫大师们一路畅通无阻。

    四爷到于阗和疏勒也一样,去了就特别虔诚的带着桐桐去拜佛去了。然后跟人家主持讨论佛法。谁跟四爷讲佛法,都特别有成就感。这位驸马太有佛性了。

    孩子真是好孩子,也特别有同理心,谁的难处他都尝试着去体谅。可这样的人却做不好一个太子。妥协是必不可少,可只妥协没有进攻,怎么得了呢?

    李弘回去的时候,半晌都没处理政务。他跟太子妃念叨这件事,而后一脸的复杂,“你知道我要是跟皇妹对调,安西的事我会怎么处理吗?”

    显然,太子是个廉耻心颇重的人。

    在回去的路上,桐桐就跟四爷低声道,“多数胡人,少了一份‘国’的意识。”

    林雨桐朝对方伸出手,“我能看一眼吗?”

    她只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被边上一个拿着笔不住的写着东西的人给吸引了。

    或者说,朝廷忌讳的不是兵将,而是这些僧人,是记事官手里的天竺文。

    林雨桐骑在马上点头,进城的时候看见了城门口的两个高大的佛像。这佛像是镀金过的,身上是丝绸做的衣饰。来来去去的,没人敢动这个佛像。

    明崇俨出来了,深吸一口深秋夜里的凉气,抬头看天。紫微星黯淡,亮如萤火!他觉得,三五年之内,朝廷必有大动。

    来的时候没通报,估计是城墙上的将士看见了,这会子阿史那道真带着人才急匆匆的迎出来,“殿下,国公爷。”

    焉耆,而今它的属地有多大呢?林雨桐从地图上看了,也算了算,真个地域东西的长也得有六百多里,而南北稍微窄一些,得有个四百余里。而今说的焉耆,主要说都城,但它所辖的面积真的不少。就说都城吧,安西都护给的资料上显示它的周长有六七里,从周长算,其实面积应该跟故宫的大小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城池。

    太子妃哑然,而后慌乱,问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四爷沉默了良久才道:“先去焉耆。”

    阿史那石河很急切,“南边许多地方都是荒山,我是知道的!但确实是适合种茶。若是允许咱们买……或是以功恩赏,这是再好没有的事了。他们以为商贾乃是低贱之事,可若没有商贾,部族又怎么能强大呢?”

    可其实呢?你叫他倾其所有的供奉你试试?

    这也是文化的不同造成的。不过中原的文化,是不怕他们这些宗教的。一样的佛经,你拿去宣讲去吧。看几个百姓能特别虔诚的信你?从古到今,所谓兴盛那不都是跟着政治需求走的!上面都信了,那咱们就信吧。别人都信了,咱们也信吧。

    李弘看着窗外,“你觉不觉得……孤其实不适合当太子。不管是潞王还是护国公主,他们想的事都跟我不一样。”

    这里好似没用坎儿井的水!林雨桐下马查看,竟是发现这都是泉水。泉水不少条,顺着山流下来,被引到田里。而看收割之后的庄稼杆,这该是穈、黍、宿麦,都有种植。再看间或种植的果树,还有挂在树上的,枣、葡萄、梨、柰。

    四爷下来还礼,“将军莫慌,带着公主出来转转。”

    富人是真的会给佛塑金身的,这种情况下,那一定是他所求甚大。佛估计也办不到!他也知道佛办不到,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嘛!

    林雨桐心里骇然,一个像是故宫大的地方,里面就寺庙二十一个,有僧众两千多。

    林雨桐就叫安西都护府安排住处去了。

    是!他们有宗教信仰,有家族利益,就是没有国这个概念。

    李弘点头,拍了拍太子妃的手,“孤知道!孤怎么会不知道呢?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越发的汗颜。你知道德不配位是什么感觉吗?”

    到时候乾坤倒悬,天下难安呀!

    从三个重镇回来,他又去忽悠大和尚,并且拿出佛经里不通的地方跟大和尚探讨,“大慈恩寺,玄奘法师带回去的佛经,都是其弟子代为翻译的。您若是能去校验一遍,大唐上下,感激不尽。”

    “有二十一个寺庙,有两千多僧众。”

    这是要去办事的。

    对!得去其他三个重镇转转,看看情况。

    因着这个决定突然,四爷和桐桐此行的目的变了。

    先给一把推到中原,叫他们慢慢的本土化吧。

    阿史那这才道:“那是记事官!他的祖上就是记事官,轮到他跟我这里,已经第七代了。”

    阿史那欣然允诺,说是会商议,随后给答复。

    怎么处理?

    去吧!去中原普度众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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