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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宋在电脑城卖盗版软件有些年头了。96年我刚出道的时候就知道他,那时电脑城刚开业,老宋整天背着一个脏兮兮的挎包,穿梭于各间铺头。那时候一张盗版碟要卖到二十元左右,利润颇为可观。

    老宋没钱在电脑城里租铺位,但他头脑灵活,人缘又好,整天笑容可掬,见人就招呼。还印了名片,随叫随到。来店里装机的新老顾客,有想买盗版软件的,我们都介绍给他。这样一来,他的生意就很好。购机的顾客大多不愿购买正版软件,一套“瘟酒吧”就要1998元,至于office、photoshop之类的应用软件就更不消说了,全部配齐不会少于八九千大元,而一台电脑也就三、五千元,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国家用电脑得以迅速普及,盗版功不可没。

    和其他卖盗版碟的人不同,老宋白天卖碟,晚上自己在家学习电脑,经常向我请教一些软件如delpi、vb、foxpro、3dmax等的使用方法,到后来懂的比我还多,甚至玩起了编程,知道一些软件的破解方法。很多最新版的软件,大家都还不知道注册码,老宋那儿准有。有一次,我买了一套最近版的某某室内设计软件,老宋对我说,这套软件破解得不彻底,使用两个月后就会自动报废,在此之前一定要将软件卸载,否则会导致系统崩溃。我听了就忘记了,两个月后果如其言,我的资料来不及备份,损失惨重。老宋有这些本事,自是显得与众不同。懂电脑的人都只去他那里买软件,因为每一批软件都经过老宋亲自测试,绝对安全可靠。

    老宋积累了一些资金,就在电脑城里租了一间十平方米的铺头,公开设摊经营。几年下来,买车买房,还把一家老小都接了过来。姐姐、姐夫、老婆孩子都跟着他卖碟。

    电脑城里常有工商局的人来查盗版,猫捉老鼠的游戏每天都在上演,老鼠们也在斗争中摸索出了一整套的经验。门口随时有人放风,一有风吹草动,赶紧通风报信,里面的人哗拉拉猛拉卷帘门,场面蔚为壮观。遇上严打,工商局的人就会带上警察,气势汹汹地杀进来,又是抓人又是封店,还动手打人,作风极其粗暴,整个就是一群土匪,连旁观者都看不过眼。老宋也被抓过,最惨的一次据说损失了两、三万。每当这时,这些卖盗版的就会消失几天,风头一过又悄悄冒出来。没办法,人民需要盗版嘛!尤其是以微软为首的国外软件,谁叫他们把价格定得那么高呢?同样一套office办公软件,美国本土的价格只相当于中国大陆的四分之一,明显带有歧视色彩。就连这些查盗版的人也离不开盗版。有一次,工商局的钱副局长要我给他弄一套练习打字的软件,正版软件专卖店没有卖,我笑着对他说:“瞧,这两天你们搞严打,卖盗版的都关门了。”局长大人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我找来老宋,给他找了一张盗版的金山打字通,当然没要他钱。

    老宋他们象野草一样顽强地生存着。这些年盗版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价格也越压越低,几块钱就可以买到一张,利润已经非常微薄。但若能上量,还是有钱赚的。老宋对我讲,平常每天随随便便都可以卖掉两三百张,周末生意好时,千把张轻松就出手了。老宋还说,你以为这些龟孙子真会将我们赶尽杀绝吗?才没那么蠢呢!所谓扫黄打非,道理就跟割韭菜一样,割了又长,长了又割。真要把我们斩草除根了,他们罚款的财源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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