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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儿:

    你在那边还好吗,二月二妈妈生日那天,爸爸妈妈,两个姐姐和我大家都到齐了,又说起我们小时候的事。

    妈妈怀着我们俩的时候,家里穷营养很差,还要干活,我们是十一月十七日生日,生我们那天特别冷,下着雪,因为妈妈下不了地院子里的红薯全冻坏了,妈妈到现在还心疼呢,怪爸爸懒。妈妈说我们俩生下来就是我个大你个小,妈妈没有奶水,爸爸卖光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买橘子汁和炼乳喂我们,最后爸爸卖掉了捣了一夜的破烂之后,我们开始吃羊的奶,从小我就比你能吃,一瓶子奶我吃掉四分之三剩下的你还吃不了,都让二姐抢了去。

    那天我们一起去二姑家,第一次听爸爸说起小时候哄着我们玩,一起背着或抱着我们俩时,我们就每人伸出一只小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另外两只小手一边一只搂着爸爸的脖子,那时太小我已不记得了,但听爸爸说到这时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爸爸还说,妈妈给我们裁衣服时都是一剪刀剪两套,上小学时我还见过我们穿过的两件一模一样的小绿格子上衣。

    妈妈生日那天,不知是谁先引起的话题,妈妈又哭了,二姐狠狠地责怪我,说是因为我才提起你的。妈妈老了,那天是她七十七岁生日,妈妈的头发全白了,腰弯的厉害,还有心脏病,但只要心情好,精神还是很好的,面色红润,眼不花耳不聋,脸上的皱纹也不多。现在我们家都过好了,再不用为生活发愁了,爸爸身体很好整天乐呵呵的也不懒了,天天不闲着但妈妈还是怨他。两个姐姐都挺好,大外甥大学毕业在北京上班,二外甥上大学了,连你的小外甥都十七岁了,很懂事也很优秀。

    在我们六岁那年,你生病了,是痢疾,我还记得那天你躺在炕西头,头朝南,就只有一夜呀,四儿你怎么就没有挺住呢,只记得你走的时候枕边还有妈妈给你的半截黄瓜,那是家里仅有的奢侈品。村里人迷信的说法,就是我不能看到你否则会跟你一起走的。我很快被送到姥姥家了,所以没有送你,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妈妈是怎样把你送走的。你走的那天,队里分了瓜,还有你的份,那是我们盼望已久的高兴事啊,小四儿你却没能吃到,我也不记得那些瓜后来到哪去了。我回来后,妈妈快疯了,天天带着我去看你,你那离家太远还在大南边呢,妈妈哭够了还得背着我回家。再后来妈妈病了很多年,直到现在妈妈还怪爸爸不早找医生,爸爸怪医生用错了药,姐姐怪爸妈一直吵架。四儿,我们谁也不要怪了吧,毕竟还有我,我会替你穿你喜欢的衣服,吃你没吃过的东西,学你没学到的知识,替你孝敬爸妈,走你没有走过的人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四儿,别怪姐不能去看你,也很少念你,因为每次提起你,妈妈会哭,大姐会哭,因为你是分给她看的,她觉得没有照顾好你,我的眼泪总是不由自主的淌下来,源源不断地淌下来,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幽远而漫长,是不是你在哭啊,四儿,让姐替你把泪水擦干吧,四儿,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投胎,我们一起再给妈妈做一双女儿,我们还要穿一样的衣服,一直到我们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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