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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绿萼倾情泻梁祝,左言琴音识凌颜

    大幕拉上了,终于拉上了,观众退场了。一身白衣的少女陆凌颜刻意地走在了最后,万千的思绪在她的脑海里浮沉。小提琴悠扬婉转地倾泻下的哀怨缠绵的梁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江南三月,春风徐来,群芳吐蕊,百花争艳,看漫山遍野的桃花、梨花随着春风的到来而慢慢绽出笑颜,随着春风的吹拂而飘扬飞舞,芬芳弥漫,沁人心脾。最妙的是还有那一双玉蝶,翩跹欢舞,你上我下,你左我右,花丛中,清溪畔,追逐着,含情脉脉,不离不弃。正当人们的心陶醉在这美好之中时,小提琴发出了凄切的噪音,打破了这和谐。是的,不好了,凄风冷雨,强分你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失去了爱侣,我四处寻找着你,千呼万唤你不在,你不在啊。我的心呀在滴血,在滴血你终于又飞来了,拍着受伤的翅膀你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带着泪水迎向你,不怕不怕,有了你我什么也不怕,让我们生死相依,世世代代在一起。暴风骤雨呀,你不能把我们怎么的。啊!又见春阳,彩虹万里,你我永聚,再不分离。多么美丽的传说呀——这曲化蝶每次听到总会让凌颜的泪水落满衣襟,更何况这一夜之间自己竟然听到了两次。

    出了剧场的门,大街上已少有行人,大部分都在那些酒吧、咖啡厅、ktv、网吧尽情地开始享受他们的夜生活了。陆凌颜喜欢这月色,一个人在这月色下漫步,那种恬静是闹市中难得享受到的。踏着月光,凌颜向家走去,那乐曲又回响在耳边,这次的是楼台会的那段。小提琴轻缓地拉出了第一遍,明白了,凌颜听明白了,是英台正在含泪跪求着父亲:字字的血泪啊,父亲你可听懂?此一生没有他,我万万活不下去。你知道么,海有多深,我爱他就有多深,天有多高我爱他就有多少。所以,父亲呀,请你一定要成全我呀。但这些诉说没能打动父亲。

    第二遍同样的主旋律,但在拉响的时候却变得急速而音高也高了两度,这已不是方才寻个哀泣柔弱的英台了,她变得如此的坚强。我的诉说竟然打不动你的铁石心肠么,父亲?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啊?不,你不是我的父亲,我再也不听你所谓的劝告了。我死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父亲。你就把我关起来好了,我不怕。我生不能做他梁家的人,我死也要做他梁家的鬼。你可以左右我的人,便你左右不了我的心。

    乐曲又低了下来。还是同样的乐谱。怎么了英台变了么?没有没有,是他来了,梁哥哥来了,我的梁哥哥啊。你终于来了,但你已来得太迟了。我满腔的愁怨啊,能向你诉说么?你不要再逼问我了。好,父亲我答应你父亲,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再见见他好么?你来了,梁哥哥,看着你满脸的欢喜,我的心如刀绞梁哥哥啊不是我负你,我为你抗争过,我为我们抗争过。但是抗争又有什么用?你还是忘记我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走吧,走吧,能够见到你,我的心也满足了。你的背影蹒跚踉跄,我的肝肠寸断

    凌颜的心底升腾起无数的感慨,仿佛眼前又看到了那幅水墨山水画:清流欲汇聚,而有高山相阻,跋涉千里之远,去高山之凶,却渐行渐远山涧间何处有你的踪迹?听到了,终于听到了你微弱的琴音;近了近了,我们就要汇聚了,几步之遥,你我的生命却将逝去,再无力相会,只能消失在这山谷深处。山谷里那氤氲的雾气,就是你我吧?或幻或实之间,我们方得长相聚永相依

    这个小提琴手对音乐的诠释确实已到了难得的境界,但陆凌颜最激动的不是这个。而是刚才那个男孩子,那个用吉它弹出这首化蝶的男孩子。很少有人用吉它来演奏这样难度的曲子,这种伤感的音乐不适合用吉它来弹,它更适合用小提琴、古筝、扬琴来弹奏,那乐器本身的音质会更好地体现这一主题。但那个男孩子竟然能做到这点,在吉它上这种伤感的味道确实别具一格。听着此曲,凌颜的心里一滴滴落下的全是泪,不知什么时候音乐已经结束了,抬起头,凌颜看到那男孩子的脸上也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是啊,用心来演奏的人才能让音乐如此地动人。凌颜含着泪看着他从台上走下。凌颜忽然无端地涌起一个念头,我想认识他。但凌颜毕竟是一个传统的女孩子,她不会冒然地到后台去找一个从不认识的人的,她不是眼下那些疯狂的粉丝们。

    沿着街道,凌颜不由笑起自己,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回家吧,妈妈还在家等待自己呢

    大幕拉上了,终于拉上了,观众退场了。“万岁,我们胜利了。”左言一把抱起了刚从台上下来的女友小提琴手何绿萼,绿萼投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轻轻地左言拂开寒水那瓜子脸上散落下来的几丝长发,说:“我们今天到什么地方庆祝一下呢?”“这还用庆祝么?”绿萼不以为然“只要有人听懂了我的琴声那就是最好的庆祝了。”左言的好心情忽然没有了。他静下来,收拾好自己的吉它,准备回家。绿萼迅速地坐在自己的化妆台前开始卸妆。

    这个绿萼呀,左言真是不懂她到底要什么。一会静的很一会又闹得厉害,一会对你柔情如水,一会又拒人千里之外。用左言的话来说,绿萼有时是可乐有时是冰茶。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娶她。绿萼好象也不想就嫁给他,总是若即若离的。左言表面上是个爱热闹的男子,其实内心深处是希望安静的。他不向绿萼求婚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希望拥有的是一杯白开水,而不是可乐或者冰茶。所以每当朋友问起他和绿萼的事,他总是一笑而过。

    送完了绿萼,左言开始开车回家。路上,他把车子开得飞快。这在宁静的夜晚,大街上已少有行人,而对那些热衷于夜生活的人来说,现在离散场回家的时间又太早。有时开快车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前面那个女孩的背影好象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上荡漾。是的,是她,那个坐在第一排的白衣少女。

    刚才就在幕布拉开的刹那间,左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个少女,一身白衣如雪,身材苗条,眉清目秀,最难得也是一头长发披肩。左手第一眼看到绿萼时她也是有一头秀美的黑发,这深深地吸引了他。那个少女优雅地坐在那里,一双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台上。左言不知道为什么这心跳得厉害。

    聚光灯打开的时候,左言的心神立时收了回来,他毕竟是一个训练有素、舞台经验丰富的演员了。就这一瞬间,他把全身心都放到了他的吉它上,当他的左手在吉它上拨动的时候,他就是吉它,吉它就是他;他就是左手,左手就是他。一曲既罢,全场掌声,左言是习惯了这些的。他把目光再一次地投向了那个少女,她坐在那,没有拍手,这样的与众不同,让左言更加有一份认识她的渴望。她的眼光和左言相遇了,有一丝的惊慌,她对他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这是个不错的女孩,左言阅人无数,他的眼光是毒得很的。这是个难得的清纯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理解音乐,我的音乐。

    左言开始了他的第二个曲目,这和前面这个的风格完全不同。是个缠绵菲彻伤感幽怨的化蝶,这个曲子下来,观众的反应不如上个。人大多数是喜欢热闹的,这样凄怆的音乐不是大家喜欢的是可以理解的。其实这是左言自己安排的曲子,和节目单上的不同。左言刻意又一次地观察了女孩,她似乎凝固了,当左言谢幕的时候,借着大灯的光,左言发现了女孩的脸上有几颗晶莹的眼泪。左言的心狂喜起来,她听懂了我,是的,她听懂了我。

    左言本来想将车子在女孩的身边停下的,对面却忽然开来一辆车子,左言只得让开。车子过去的时候,女孩的身影已不在了。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欣喜,原来她家也在这附近。左言开心地把车子开进了自己的小区。

    为什么睡不着了?左言的眼前全是那个女孩子,这世界就是奇怪,有些人相伴你多年,你却对她没有丝毫的心跳,有些人只见一面,她的形象却已深深地印在你的脑海。左言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个女孩那个白衣少女,那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子,今夜竟然会让他失眠了。

    反正明天没有演出,正是转场的空档,今天晚上就不睡也罢。左言想来点音乐,又怕吵醒了左邻右舍。那还是看书吧,左言从书桌上的一摞书里随意地抽出了一本,这都是他平时没看完的书,左言习惯有兴致有空闲的时候读读书,喜欢抽到什么读什么。原来是一本说古琴的书。“我国有四大古琴,分别是号钟、绕梁、绿绮、焦尾”

    二、绿绮为媒结前缘,西厢重逢二度梅

    左言在朦胧中看到了,这真是一张古琴,长长的琴身,古朴庄重,静静的七弦,秀雅凝神。左言禁不住弹了几个音符,这琴发出的声音竟象一个少女在哀叹,左言忙睁大眼睛望去,琴内赫然有几个铭文:“桐梓合精”原来是绿绮呀。刚念出这个名字,左手的心不知怎的又加速地跳了几跳。

    那个男子是谁,看着是这样的熟悉?他正坐在那琴台前,全神贯注地演奏着那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乐曲。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左言不由地唱了起来:“有美女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这东墙。张琴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这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这正是那首有名的凤求凰。是我呀,是我在那弹琴,原来我就是那个多情的司马呀。那文君又是哪个?是谁在敲门?月华如水,她站在那里一身的白衣,优雅得不敢让人正视,纯洁得不容任何人猥亵。是天上的仙女么?不是的,她的声音婉转如春莺,清澈如溪流。她就是文君,我仰慕已久的文君。是的,她听懂了我的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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