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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之 王慈 蔡约 陆慧晓(顾宪之) 萧惠基

    王秀之,字伯奋,琅邪临沂人也。祖裕,宋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父瓒之, 金紫光禄大夫。秀之幼时,裕爱其风采。起家著作佐郎,太子舍人。父卒,为庵舍 于墓下持丧,服阕复职。吏部尚书褚渊见秀之正洁,欲与结婚,秀之不肯,以此频 转为两府外兵参军。迁太子洗马,司徒左西属,桂阳王司空从事中郎。秀之知休范 将反,辞疾不就。出为晋平太守。至郡期年,谓人曰:“此邦丰壤,禄俸常充。吾 山资已足,岂可久留以妨贤路。”上表请代,时人谓“王晋平恐富求归”

    还为安成王骠骑谘议,转中郎。又为太祖骠骑谘议。升明二年,转左军长史、 寻阳太守,随府转镇西长史、南郡太守。府主豫章王嶷既封王,秀之迁为司马、河 东太守,辞郡不受。加宁朔将军,改除黄门郎,未拜,仍迁豫章王骠骑长史。王于 荆州立学,以秀之领儒林祭酒。迁宁朔将军、南郡王司马。复为黄门郎,领羽林监。 迁长沙王中军长史。世祖即位,为太子中庶子,吏部郎,出为义兴太守,迁侍中祭 酒,转都官尚书。

    初,秀之祖裕性贞正,徐羡之、傅亮当朝,裕不与来往。及致仕隐吴兴,与子 瓒之书曰:“吾欲使汝处不竞之地。”瓒之历官至五兵尚书,未尝诣一朝贵。江湛 谓何偃曰:“王瓒之今便是朝隐。”及柳元景、颜师伯令仆贵要,瓒之竟不候之。 至秀之为尚书,又不与令王俭款接。三世不事权贵,时人称之。

    转侍中,领射声校尉。出为辅国将军、随王镇西长史、南郡内史。州西曹苟平 遗秀之交知书,秀之拒不答。平乃遗书曰:“仆闻居谦之位,既刊于易; 傲不可长,礼明其文。是以信陵致夷门之义,燕丹收荆卿之节,皆以礼而然矣。 丈夫处世,岂可寂漠恩荣,空为后代一丘土?足下业润重光,声居朝右,不修高世 之绩,将何隔于愚夫?仆耿介当年,不通群品,饥寒白首,望物嗟来。成人之美, 春秋所善。荐我寸长,开君尺短,故推风期德,规于相益,实非碌碌有求于平 原者也。仆与足下,同为四海国士。夫盛衰迭代,理之恒数。名位参差,运之通塞, 岂品德权行为之者哉?第五之号,既无易于骠骑;西曹之名,复何推于长史?足下 见答书题久之,以君若此非典,何宜施之于国士?如其循礼,礼无不答,谨以相还, 亦何犯于逆鳞哉?君子处人以德不以位,相如不见屈于渑池,毛遂安受辱于郢门, 造敌临事,仆必先于二子。未知足下之贵,足下之威,孰若秦、楚两王?仆以德为 宝,足下以位为宝,各宝其宝,于此敬宜。常闻古人交绝,不泄恶言,仆谓之鄙。 无以相贻,故荐贫者之赠。”平,颍川人。豫章王嶷为荆州时,平献书令减损奢丽, 豫章王优教酬答。尚书令王俭当世,平又与俭书曰:“足下建高世之名而不显高世 之迹,将何以书于齐史哉?”至是南郡纲纪启随王子隆请罪平,平上书自申。

    秀之寻征侍中,领游击将军。未拜,仍为辅国将军、吴兴太守。秀之常云位至 司徒左长史,可以止足矣。吴兴郡隐业所在,心愿为之。到郡修治旧山,移置辎重。 隆昌元年,卒官,年五十三。谥曰简子。

    秀之宗人僧祐,太尉俭从祖兄也。父远,光禄勋。宋世为之语曰:“王远如屏 风,屈曲从俗,能蔽风露。”而僧祐负气不群,俭常候之,辞不相见。世祖数阅武, 僧祐献讲武赋,俭借观,僧祐不与。竟陵王子良闻僧祐善弹琴,于座取琴进之, 不肯从命。永明末,为太子中舍人,在直属疾,代人未至,僧祐委出,为有司所奏, 赎论。官至黄门郎。时卫军掾孔逭亦抗直,著三吴决录,不传。

    王慈,字伯宝,琅邪临沂人,司空僧虔子也。年八岁,外祖宋太宰江夏王义恭 迎之内斋,施宝物恣听所取,慈取素琴石研,义恭善之。少与从弟俭共书学。除秘 书郎,太子舍人,安成王抚军主簿,转记室。迁秘书丞,司徒左西属,右长史,试 守新安太守,黄门郎,太子中庶子,领射声校尉,安成王冠军,豫章王司空长史, 司徒左长史,兼侍中。出为辅国将军、豫章内史,父忧去官。起为建武将军、吴郡 太守。迁宁朔将军,大司马长史,重除侍中,领步兵校尉。

    慈以朝堂讳榜,非古旧制,上表曰:“夫帝后之德,绸缪天地,君人之亮,蝉 联日月。至于名族不著,昭自方策,号谥聿宣,载伊篇籍。所以魏臣据中以建议, 晋主依经以下诏。朝堂榜志,讳字悬露,义非绵古,事殷中世,空失资敬之情,徒 乖严配之道。若乃式功鼎臣,赞庸元吏,或以勋崇,或由姓表。故孔悝见铭,谓标 叔舅,子孟应图,称题霍氏。况以处一之重,列尊名以止仁;无二之贵,夤冲文而 止敬。昔东平即世,孝章巡宫而洒泣;新野云终,和熹见似而流涕。感循旧类,尚 或深心;矧观徽迹,能无恻隐?今扃禁嵚邃,动延车盖,若使銮驾纡览,四时临阅, 岂不重增圣虑,用感宸衷?愚谓空标简第,无益于匪躬;直述朝堂,宁亏于夕惕。 伏惟陛下保合万国,齐圣群生,当删前基之弊轨,启皇齐之孝则。”诏付外详议。

    博士李捴议:“据周礼,凡有新令,必奋铎以警众,乃退以宪之于王宫。 注‘宪,表悬之也,”太常丞王僴之议:“尊极之名,宜率土同讳。目可得睹,口 不可言。口不可言,则知之者绝,知之者绝,则犯触必众。”仪曹郎任昉议:“捴 取证明之文,僴之即情惟允。直班讳之典,爰自汉世,降及有晋,历代无爽。今 之讳榜,兼明义训,‘邦’之字‘国’,实为前事之征。名讳之重,情敬斯极,故 悬诸朝堂,搢绅所聚,将使起伏晨昏,不违耳目,禁避之道,昭然易从。此乃敬恭 之深旨,何情典之或废?尊称霍氏,理例乖方。居下以名,故以不名为重;在上必 讳,故以班讳为尊。因心则理无不安,即事则习行已久,谓宜式遵,无所创革。” 慈议不行。

    慈患脚,世祖敕王晏曰:“慈在职未久,既有微疾,不堪朝,又不能骑马,听 乘车在仗后。”江左来少例也。以疾从闲任,转冠军将军、司徒左长史。慈妻刘秉 女。子观,尚世祖长女吴县公主,修妇礼,姑未尝交答。江夏王锋为南徐州,妃, 慈女也,以慈为冠军将军、东海太守,加秩中二千石,行南徐州府事。还为冠军将 军、庐陵王中军长史,未拜,永明九年,卒。年四十一。

    谢超宗尝谓慈曰:“卿书何当及虔公?”慈曰:“我之不得仰及,犹鸡之不及 凤也。”时人以为名答。追赠太常,谥懿子。

    蔡约,字景捴,济阳考城人也。祖廓,宋祠部尚书。父兴宗,征西、仪同。约 少尚宋孝武女安吉公主,拜驸马都尉,秘书郎,不拜。顺帝车骑骠骑行参军,通直 郎,不就。迁太祖司空东阁祭酒,太尉主簿。齐台建,为世子中舍人,仍随度东宫。 转鄱阳王友,竟陵王镇北征北谘议,领记室,中书郎,司徒右长史,黄门郎,领本 州中正。出为新安太守,复为黄门郎,领射声校尉,通直常侍,领骁骑将军,太子 中庶子,领屯骑校尉。永明八年八月合朔,约脱武冠,解剑,于省眠,至下鼓不起, 为有司所奏,赎论。太孙立,领校尉如故。

    出为宜都王冠军长史、淮南太守,行府州事。世祖谓约曰:“今用卿为近蕃上 佐,想副我所期。”约曰:“南豫密迩京师,不治自理。臣亦何人,爝火不息。” 时诸王行事多相裁割,约在任,主佐之间穆如也。

    迁司徒左长史。高宗为录尚书辅政,百僚屣履到席,约蹑屐不改。帝谓江祏曰: “蔡氏故是礼度之门,故自可悦。”祏曰:“大将军有揖客,复见于今。”建武元 年,迁侍中。明年,迁西阳王抚军长史,加冠军将军,徙庐陵王右军长史,将军如 故。转都官尚书,迁邵陵王师,加给事中,江夏王车骑长史,加征虏将军,并不拜。 好饮酒,夷淡不与世杂。迁太子詹事。永明元二年,卒。年四十四。赠太常。

    陆慧晓,字叔明,吴郡吴人也。祖万载,侍中。父子真,元嘉中为海陵太守。 时中书舍人秋当亲幸,家在海陵,假还葬父,子真不与相闻。当请发民治桥,又以 妨农不许。彭城王义康闻而赏焉。自临海太守眼疾归,为中散大夫,卒。

    慧晓清介正立,不杂交游。会稽内史同郡张畅见慧晓童幼,便嘉异之。张绪称 之曰:“江东裴、乐也。”初应州郡辟,举秀才,卫尉史,历诸府行参军。以母老 还家侍养,十余年不仕。太祖辅政,除为尚书殿中郎。邻族来相贺,慧晓举酒曰: “陆慧晓年逾三十,妇父领选,始作尚书郎,卿辈乃复以为庆邪?”

    太祖表禁奢侈,慧晓撰答诏草,为太祖所赏,引为太傅东阁祭酒。建元初,仍 迁太子洗马。武陵王晔守会稽,上为精选僚吏,以慧晓为征虏功曹,与府参军沛国 刘璡同从述职。行至吴,璡谓人曰:“吾闻张融与陆慧晓并宅,其间有水,此水必 有异味。”遂往,酌而饮之。庐江何点荐慧晓于豫章王嶷,补司空掾,加以恩礼。 转长沙王镇军谘议参军。安陆侯缅为吴郡,复礼异慧晓,慧晓求补缅府谘议参军。 迁始兴王前将军安西谘议,领冠军录事参军,转司徒从事中郎,迁右长史。时陈郡 谢朏为左长史,府公竟陵王子良谓王融曰:“我府二上佐,求之前世,谁可为比?” 融曰:“两贤同时,便是未有前例。”子良于西邸抄书,令慧晓参知其事。

    寻迁西阳王征虏、巴陵王后军、临汝公辅国三府长史,行府州事。复为西阳王 左军长史,领会稽郡丞,行郡事。隆昌元年,徙为晋熙王冠军长史、江夏内史,行 郢州事。

    慧晓历辅五政,治身清肃,僚佐以下造诣,趣起送之。或谓慧晓曰:“长史贵 重,不宜妄自谦屈。”答曰:“我性恶人无礼,不容不以礼处人。”未尝卿士大夫, 或问其故,慧晓曰:“贵人不可卿,而贱者可卿。人生何容立轻重于怀抱!”终身 常呼人位。

    建武初,除西中郎长史,行事、内史如故。俄征黄门郎,未拜,迁吏部郎。尚 书令王晏选门生补内外要局,慧晓为用数人而止,晏恨之。送女妓一人,欲与申好, 慧晓不纳。吏曹都令史历政以来,谘执选事,慧晓任己独行,未尝与语。帝遣左右 单景俊以事诮问,慧晓谓景俊曰:“六十之年,不复能谘都令史为吏部郎也。上若 谓身不堪,便当拂衣而退。”帝甚惮之。后欲用为侍中,以形短小,乃止。出为辅 国将军、晋安王镇北司马、征北长史、东海太守,行府州事。入为五兵尚书,行扬 州事。崔惠景事平,领右军将军,出监南徐州,少时,仍迁持节、督南兖兖徐青冀 五州军事、辅国将军、南兖州刺史。至镇俄尔,以疾归,卒。年六十二。赠太常。

    同郡顾宪之,字士思,宋镇南将军凯之孙也。性尤清直。永明六年,为随王东 中郎长史、行会稽郡事。时西陵戍主杜元懿启:“吴兴无秋,会稽丰登,商旅往来, 倍多常岁。西陵牛埭税,官格日三千五百,元懿如即所见,日可一倍,盈缩相兼, 略计年长百万。浦阳南北津及柳浦四埭,乞为官领摄,一年格外长四百许万。西陵 戍前检税,无妨戍事,余三埭自举腹心。”世祖敕示会稽郡:“此讵是事宜?可访 察即启。”宪之议曰:

    寻始立牛埭之意,非苟逼僦以纳税也,当以风涛迅险,人力不捷,屡致胶溺, 济急利物耳。既公私是乐,所以输直无怨。京师航渡,即其例也。而后之监领者不 达其本,各务己功,互生理外——或禁遏别道,或空税江行,或扑船倍价,或力周 而犹责,凡如此类,不经埭烦牛者上详,被报格外十条,并蒙停寝。从来喧诉,始 得暂弭。案吴兴频岁失稔,今兹尤馑,去乏从丰,良由饥棘。或征货贸粒,还拯亲 累;或提携老弱,陈力糊口。埭司责税,依格弗降。旧格新减,尚未议登,格外加 倍,将以何术?皇慈恤隐,振廪蠲调,而元懿幸灾榷利,重增困瘼。人而不仁,古 今共疾。且比见加格置市者前后相属,非惟新加无赢,并皆旧格犹阙。愚恐元懿今 启,亦当不殊。若事不副言,惧贻谴诘,便百方侵苦,为公贾怨。元懿禀性苛刻, 已彰往效,任以物土,譬以狼将羊,其所欲举腹心,亦当虎而冠耳。书云“与其有 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言盗公为损盖微,敛民所害乃大也。今雍熙在运,草木 含泽,其非事宜,仰如圣旨。然掌斯任者,应简廉平,廉则不窃于公,平则无害于 民矣。愚又以便宜者,盖谓便于公,宜于民也。窃见顷之言便宜者,非能于民力之 外用天分地也,率皆即日不宜于民,方来不便于公。名与实反,有乖政体。凡如此 等,诚宜深察。

    山阴一县,课户二万,其民赀不满三千者,殆将居半,刻又刻之,犹且三分余 一。凡有赀者,多是士人复除。其贫极者,悉皆露户役民。三五属官,盖惟分定, 百端输调,又则常然。比众局检校,首尾寻续,横相质累者,亦复不少。一人被摄, 十人相追;一绪裁萌,千蘖互起。蚕事弛而农业废,贱取庸而贵举责,应公赡私, 日不暇给,欲无为非,其可得乎?死且不惮,矧伊刑罚;身且不爱,何况妻子。是 以前检未穷,后巧复滋,网辟徒峻,犹不能悛。窃寻民之多伪,实由宋季军旅繁兴, 役赋殷重,不堪勤剧,倚巧祈优,积习生常,遂迷忘反。四海之大,黎庶之众,心 用参差,难卒澄一。化宜以渐,不可疾责。诚存不扰,藏疾纳污,实增崇旷,务详 宽简,则稍自归淳。又被符简,病前后年月久远,具事不存,符旨既严,不敢暗信。 县简送郡,郡简呈使,殊形诡状,千变万源。闻者忽不经怀,见者实足伤骇。兼亲 属里伍,流离道路,时转寒涸,事方未已。其士人妇女,弥难厝衷。不简则疑其有 巧,欲简复未知所安。愚谓此条,宜委县简保,举其纲领,略其毛目,乃囊漏,不 出贮中,庶婴疾沈痼者,重荷生造之恩也。

    又永兴、诸暨离唐宇之寇扰,公私残烬,弥复特甚。傥值水旱,实不易念。俗 谚云“会稽打鼓送恤,吴兴步檐令史。”会稽旧称沃壤,今犹若此;吴兴本是脊 土,事在可知。因循余弊,诚宜改张。沿元懿今启,敢陈管见。

    世祖并从之。由是深以方直见委。仍行南豫、南兖二州事,签典咨事,未尝与 色,动遵法制。历黄门郎,吏部郎。永元中,为豫章内史。

    萧惠基,南兰陵兰陵人也。祖源之,宋前将军。父思话,征西将军、仪同三司。

    惠基幼以外戚见江夏王义恭,叹其详审,以女结婚。解褐著作佐郎,征北行参 军,尚书水部,左民郎。出为湘东内史。除奉车都尉,抚军车骑主簿。

    泰始初,兄益州刺史惠开拒命,明帝遣惠基奉使至蜀,宣旨慰劳。惠开降而益 州土人反,引氐贼围州城。惠基于外宣示朝廷威赏,于是氐人邵虎、郝天赐等斩贼 帅马兴怀以降。还为太子中舍人。惠基西使千余部曲并欲论功,惠基毁除勋簿,竞 无所用。或问其此意,惠基曰:“我若论其此劳,则驱驰无已,岂吾素怀之本邪?”

    出为武陵内史,中书黄门郎。惠基善隶书及弈棋,太祖与之情好相得,早相器 遇。桂阳之役,惠基姊为休范妃,太祖谓之曰:“卿家桂阳遂复作贼。”太祖顿新 亭垒,以惠基为军副,惠基弟惠朗亲为休范攻战,惠基在城内了不自疑。出为豫章 太守。还为吏部郎,迁长兼侍中。袁粲、刘秉起兵之夕,太祖以秉是惠基妹夫,时 直在侍中省,遣王敬则观其指趣,见惠基安静不与秉相知,由是益加恩信。讨沈攸 之,加惠基辅国将军,徙顿新亭。事宁,解军号,领长水校尉。母忧去官。太祖即 位,为征虏将军,卫尉。惠基就职少时,累表陈解,见许。服阕,为征虏将军、东 阳太守,加秩中二千石。凡历四郡,无所蓄聚。还为都官尚书,转掌吏部。永明三 年,以久疾徙为侍中,领骁骑将军。尚书令王俭朝宗贵望,惠基同在礼阁,非公事 不私觌焉。五年,迁太常,加给事中。

    自宋大明以来,声伎所尚,多郑卫淫俗,雅乐正声鲜有好者。惠基解音律,尤 好魏三祖曲及相和歌,每奏,辄赏悦不能已。当时能棋人琅邪王抗第一品,吴 郡褚思庄、会稽夏赤松并第二品。赤松思速,善于大行;思庄思迟,巧于斗棋。宋 文帝世,羊玄保为会稽太守,帝遣思庄入东与玄保戏,因制局图,还于帝前覆之。 太祖使思庄与王抗交赌,自食时至日暮,一局始竟。上倦,遣还省,至五更方决。 抗睡于局后,思庄达晓不寐。世或云:“思庄所以品第致高,缘其用思深久,人不 能对也。”抗、思庄并至给事中。永明中,敕抗品棋,竟陵王子良使惠基掌其事。

    初,思话先于曲阿起宅,有闲旷之致。惠基常谓所亲曰:“须婚嫁毕,当归老 旧庐。”立身退素,朝廷称为善士。明年卒,年五十九。追赠金紫光禄大夫。

    弟惠休,永明四年为广州刺史,罢任,献奉倾资。上敕中书舍人茹法亮曰: “可问萧惠休。吾先使卿宣敕答其勿以私禄足充献奉,今段殊觉其下情厚于前后人。 问之,故当不复私邪?吾欲分受之也。”十一年,自辅国将军、南海太守为徐州刺 史。郁林即位,进号冠军将军。建武二年,虏围钟离,惠休拒守。虏遣使仲长文真 谓城中曰:“圣上方修文德,何故完城拒命?”参军羊伦答曰:“猃狁孔炽,我是 用急。”虏攻城,惠休拒战破之。迁侍中,领步兵校尉,封建安县子,五百户。永 元元年,徙吴兴太守。征为右仆射。吴兴郡项羽神旧酷烈,世人云:“惠休事神谨, 故得美迁。”二年,卒。赠金紫光禄大夫。

    惠休弟惠朗,善骑马,同桂阳贼叛,太祖赦之,复加序用。永明九年为西阳王 征虏长史,行南兖州事。典签何益孙赃罪百万,弃市,惠朗坐免官。

    史臣曰:长揖上宰,廷折公卿,古称遗直,希之未过。若夫根孤地危,峻情不 屈,则其道虽行,其身永废。故多借路求容,逊辞自贬。高流世业,不待旁通,直 辔扬镳,莫能天阏。王秀之世守家风,不降节于权辅,美矣哉!

    赞曰:秀处邦朝,清心直己。伯宝世族,荣家为美。约守先业,观进知止。慧 晓贞亮,斯焉君子。惠基惠和,时之选士。

    <b>译文</b>

    王秀之,字伯奋,琅邪临沂人。祖父王裕是宋朝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父亲王瓒之任金紫光禄大夫。王秀之很小时,王裕便喜爱他的仪表举止。最初任著作佐郎,又为太子舍人。父亲死,他在墓旁建了一间草房,住在裹面守丧,服丧期满后复职。吏部尚书褚渊见王秀之端正清纯,想与他结为婚姻之好,王秀之不肯答应,因此在两府外兵参军的职务上频繁调动。升调为太子洗马,司徒左西属,桂阳王司空从事中郎。王秀之知道桂压旺型住筵将会谋反,藉口有病不去就任。又出任为晋平太守。到郡任职整一年,王秀之就对人说:“这块地方土壤肥沃,所以我的俸禄时常充裕。既然我资财已足够,怎么可以久留此地以妨碍贤路?”于是上表请求让别人代替他,当时人称之为“王晋平怕富求归”

    王秀之回京后任安成王骠骑谘议,转为中郎。又任查太祖的骠骑谘议。升明二年,调任左军长史、寻阳太守,随军府一道转任为镇西长史、南郡太守。府帅豫章王萧嶷既已封王,王秀之升任司马、河东太守,辞太守之职不肯接受,被加封为宁朔将军,改任黄门郎,尚未正式拜授,又调任逸章王骠骑长史。豫章王在荆州设立学校,以王秀之兼任儒林祭酒。调任为宁朔将军、南郡王司马。又任黄门郎,统领羽林监。又转调为长沙王中军长史。世祖即位后,王秀之为太子中庶子,吏部郎,出任义兴太守,迁侍中祭酒,又转任都官尚书。

    当初,王秀之的祖父王裕,性格忠贞正直。徐羡之、傅亮把持朝政时,王裕不与他们来往。及至辞官退隐吴兴,写给儿子王瓒之的信中说:“我想使你处于不与他人竞争的位置上。”王瓒之为官一直做到了五兵尚书,也从来没有去拜见过任何一位朝廷权贵。江湛对何偃说:“像王瓒之这样就是今日的朝廷隐士。”及至柳元景、颜师伯处在尚书令、尚书仆射这显贵重要的位置上时,王瓒之竟然不去问候他们。到了王秀之任尚书时,又不与尚书令王俭相交往。一家三代都不迎合权贵,深为当时人所称道。王秀之转调为侍中,统领射声校尉。

    王秀之又出任辅国将军、随王镇西长史、南郡内史。州西曹荀丕写信给王秀之要求结为知交,王秀之拒绝了,不肯答覆。荀丕又给他写信说:“我听说人应当处在谦遣一位置,这已经刊载在周易上了;傲气不可以助长,礼经上也有明白的条文。因此信陵君能招来夷门监侯蠃的义行,燕太子丹能获得荆轲的高节,都是因为他们能礼贤下士的缘故啊‘大丈夫处世,怎么可以独自寂寞地享受恩宠荣耀,白白地成为后世的一丘黄土呢?足下的事业受到曰月的润泽,声名高居于他官之上,若不建立超越世人的功绩,将与愚蠢的凡夫俗子有何睡别?我年轻时性格耿介,不与官宦来往,至今年老,饥寒交迫,不得不希望有嗟来之食。成人之美,是春秋所赞扬的,推举我这位单者的长处,也可以提醒您这位高者改正短处,所以期望有德者推举的风气,原本是为了互有裨益,确实不是庸碌之辈有求于平原君所能相比的。我舆阁下,同是四海的国士。兴盛与衰败的相互更替,原本就是天道运行的常规。名位的高低,命运的通达与阻塞,这怎么是个人的品德行为所能决定得了的第五的称号,既然没有被骠骑将军所轻视,那么西曹的名声,又怎么值得长史您藉故推托呢?阁下的答覆久久不见到来,对于您遣种不合常典的举动,怎么能用来对待国士?如果是遵照礼仪行事,礼仪上没有不答覆这一条。仅仅以书信相往来,这怎么会触犯您的逆鳞呢?君子待人,应当以人品德的好坏为准则而不应该衹看其地位的高下,蔺相如在渑池会上没有被压服,毛遂在楚国郢都不肯受屈辱,赴敌临难,我一定会超过这两位先生的。不知足下的尊贵和威势,能比得上秦、楚两王吗?我以德性为宝,足下以地位为宝,各人都认为自己的宝贝才是真正的宝贝,对之采取恭敬的态度,这也是很正常的。常听说古人绝交,不会发泄恶语丑话,我说这是鄙夫之见。我拿不出什么来送给你,所以献上这篇贫困者的赠言。”荀丕是颖川人。豫章王萧嶷任荆州刺史时,荀丕进献谏书要他减少些奢侈华丽的行为,豫章王用宽容的态度答谢他。尚书令王俭执掌朝政,荀丕又上书给王俭说:“足下建立了高出世代的美名,却没有表现出高出世代的行迹来,将来在齐国历史上会怎么记载呢?”至此,南郡纲纪启奏随王萧子隆请求处罚荀丕,荀丕上书自我申辩。

    王秀之不久被征聘为侍中,兼领游击将军。未正式拜授,仍然任辅国将军、吴兴太守。王秀之常说,衹要官至司徒左长史,就可以满足了。吴兴郡是退隐的好地方,王秀之也愿意做隐士。他到吴兴郡任职后,修整旧山,将行李箱笼都移放到那儿。隆昌元年,死于吴兴任上。时年五十三岁。谧号筒子。

    王秀之同宗人王僧佑,是太尉王俭的堂兄。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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