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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桂喜一琢磨,登时换上一张笑眯眯的脸:“既然姑姑呆会儿还得在爷跟前伺候,那不如您把这茬稍微往万岁爷跟前提一提,不为别的,全当行桩善事,您也不愿意有人胆大包天祸害无辜吧?”

    辛瞳点点头:“也好。”

    没让茶水值上的人进去,辛瞳亲自捧了杯盏返回菱花阁,膳席已经撤去了,这会儿宇文凌正自负着手立于窗前。听见声响,他回转过身,接了她手里物什,语气有些不善:“怎么这样慢!”

    辛瞳顿了顿,蹙着眉梢凝眸望他,因为心里有另一番猜测,故而话口并不做修辞,直愣愣回道:“才刚在半路上听到桩离奇事儿,主子,薛茹被人偷了毒,人已经不在了。”

    宇文凌不甚在意地轻轻点头,面上神情不见丝毫异样,反而调转了视线直望向她:“你怎么看?”

    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辛瞳抿了抿唇,眉宇间蹙痕更重了几分:“从前也不见您有多爱吃广南菜,昨儿倒突发奇想叫人做那个……”她微一停,有些胆小地偷觑皇帝面上神情,直到确认他不介意自己这番言辞,才继续开口:“薛茹在她们这一批里算是顶拔尖的,这会儿惨遭毒杀,奴才这儿大胆猜测着,十有□□是她身边熟识的人眼热瞧不过,才招来了这样的祸端。”

    宇文凌探究地打量她神色,唇角勾起一抹笑:“有话便直说,明明有猜测,说了一半又改口是怎么回事儿。”

    辛瞳听他反过来这样问,也不再遮掩什么了,心里头想法尽数倒了出来:“您昨儿下的指令实在有些奇怪,早先就是单点了她在清心殿当值,昨个中晌又在菱花阁中困了人好一阵子,说真的,您这样的安排,我其实心里并不太赞同。”

    有些好笑地瞧了瞧她,宇文凌半点不见生气,反而拉她近前,触手就去勾她下颌,待到轻轻抬高迫着她面庞直面想自己,这才玩味言道:“困了人好一阵?你倒说得坦然,怎么就笃定朕是在算计人家?或许就是一时瞧着顺眼留了人身边伺候着,您怎么不这样想?”

    辛瞳一霎红了脸,面庞之上满是难为情,脸蛋被人托着动弹不得,只好就着这样尴尬的姿势替自己辩解:“不是还有前儿埋下的引子吗,况且是您让奴才大胆去猜,这才下意识地想到这些,若是不对,那便是奴才太笨猜错了。”

    牵制自己的力道不见松懈,反而将她拉的更靠近了些:“看来这几个月也不算虚度时候,到底还是学会了体察朕意。就是口是心非这一点不太好,还有待改进。”

    辛瞳明白他在说什么,却更加难为情了,左右不能真把这事儿认下,便想了法子调转话头:“如果真是入了口的东西出了问题,那柳然倒更添了几分可疑,但也不能断然说就是她做的,总还是要调查清楚再下定论。”

    宇文凌恼恨她四两拔千斤,捏住她下颌微微使力:“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眨眼功夫又在这闪烁其词。真对朕有什么不满之处,便直接说,你若再有心绕开,朕就只当你心里头十分赞同,说不好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

    实在没想到他这样难打发,辛瞳咬咬牙,一气儿把心里的不满倒了个底:“我是有些不能接受您这样的安排,早先就是放任她们摩擦,又让李总管安排差事时刻意制造格差,昨儿也是,您是成心挑起导火索的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您实在该付推波助澜的责任。”

    她抿唇直望着他,不乐意之中又透出些许忧虑:“只是没想到柳然这样沉不住气,她如此胆大的行径,总感觉应该是背后另有推力。虽说这样的尔虞我诈不在少数,但碰上了还是会感到很难受,也许我不该怨忖您,毕竟只要包藏着这样的祸心,迟早有一天是要爆发的,只薛茹到底还是有些可怜,大好的年华就这样去了,叫人惋惜。”

    宇文凌淡淡点头,又不怀好意地冲她笑言道:“你猜的都对。不过还是要问你,究竟是为什么那么笃定朕昨天不是对人起了抬举之心?”

    没想到话头弯弯绕绕又回到了原地方,辛瞳一阵窘迫,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嗫喏道:“我就是笃信了您只待我一人好。”

    作者有话要说:追文留言的亲爱的,感谢!

    ☆、发丝撩绕

    这句本该被定义为以下犯上的冒犯之言却十分招人待见,宇文凌一副被取悦了的模样微点了点头,又探身上前,在人面颊上轻轻一点。

    辛瞳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待两人重新归位到安全距离之外又忍不住主动去试探:“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了那么多,是在问哪一句?”

    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他明明洞若观火却偏偏要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辛瞳也是豁出去了,难得摆出一副蛊惑君心的娇俏模样:“要不您给我吃颗定心丸吧,就说旁的人您都不能够瞧得上眼?”

    她这副摸样着实少见,宇文凌瞧着新鲜,伸臂揽了人入怀,附在她身侧轻声耳语,略显低沉沙哑蛊惑人心:“这个要求轻易答应不得,还要看你的表现!”

    本来就是话赶话扯到了这上面,辛瞳不过是一时脑热,才会下意识地说出这样不符本性的挑逗之言。先前不走心,这会儿反应过来,倒不知该如何自处了,索性藏在人臂腕之中躲避遮羞。

    宇文凌拽了她出来,见她水灵灵的面庞近来越发可人了,指末在她唇瓣上轻轻触碰,软软的,涨涨的,手感极好:“药浴没有白泡,能治病固然最好,即便效果不太显著往后也可以继续用,红艳艳的,气色好了许多。”

    这到底是在说她的气色还是别处,辛瞳也无力追究了,不知是从何时起,这样的触碰变得越发频繁也越来越自然。她从来不会排斥他的触碰,但却依旧不能心无旁骛做到坦然受之。

    “你总是这样,好容易向前挪腾一小步,转脸就要再后撤一大步。”

    辛瞳让他说的怔愣,醒过意思来心里扑腾腾跳得厉害,要说这向前近一点再近一点,她不是不想,而是不太敢。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心理大概类似于碰到了饵食的池中之鱼,纵然再大的诱惑放在面前,也总要一次又一次试探过了才敢下口去吃。

    不过瞧他不耐烦的样子,倒像是不待见自己这般谨小慎微,她下意识地点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允诺什么,最后摆出个巧笑嫣嫣的模样,主动往人身前蹭,踮了脚尖在面前之人宛若刀刻的颈间曲线上轻轻一碰,稍纵即逝。

    宇文凌惯有的好耐性,只纵然平素再冷清,也敌不过已被他装在心坎上了的人这样欲拒还迎毫无章法一番撩拨。这会儿她尚未来得及撤回身子,鼻尖眼底尽是她乌黑莹亮的发丝,夕阳将落,犹有暮色余晖盈盈绕绕映照在她的周围。

    他将她紧紧禁锢在怀抱之中,一手扶在她的后颈,就着她方才所在的位置,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

    辛瞳动弹不得,触目所及是他颈间行云流水般的曲线。明明从来都不敢逾越了界线恣意打量圣颜,可她就是不知在何时将这抹美好的线条深深刻在了心间。他大概是天性不爱受拘束,即便是在冷气渐盛的隆冬腊月,依旧不愿佩戴裘围等物事,两道笔挺的凸骨横亘于颈项之下,不失力量又彰显出妖冶的光泽。

    他终究还是将她隔开了些,她身上有淡淡的暖甜气息,似有若无星星点点飘散在空气之中。她不爱繁复的钗饰,总是将满头墨丝用只玉簪虚虚揽着,挽成最精简的发髻。大概正是这样的原因,她发丝的质地依旧保有着最本真的样子,一丝一缕清晰明丽顺滑无比。他拉了她到窗边,暮色照耀下发顶鬓间现出一抹一抹光圈,仿佛这满头黛墨是通灵性的,融汇了夕阳朱色,吸食了日月精华,灵动而跳脱。

    他触手就去拔她发间的簪子,把她惊了一跳。手起簪落,他随手丢在了一边:“这样好的颜色,让你成天不走心随便打发,真是暴殄天物。”

    辛瞳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里,下意识地甩动发尾,满目青丝飘飘散散,像是洒落在了人心尖上,让人心痒难耐。肩颈被人制住,辛瞳仰脸去望,视线所及竟是一团和暖融融。他难得的有耐心,替她一丝一缕归拢好,直至墨色乌丝如瀑布般顺直而下。

    “朕瞧你平素里懒散惯了,再怎么要求你认真打理仪容也是无用,索性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束发了,就这样披散着也挺好。”

    这是怎么个说法?说她梳理打扮不走心,没有的事儿啊,左不过就是循着宫女子一向的惯例清淡妆容,钗事从简。至于让她以后都不准再束发了,那怎么行?

    “宫中女子就是因为注重仪表,这才绾发以求整洁爽利,要都披散下来,岂非坏了规矩?”

    宇文凌皱眉打量着她,口气立时变得有些不乐意:“朕什么时候吩咐过第二个人,何来的“都”?同朕讲规矩,你觉得有意义吗?”

    被他一堵,辛瞳辩解之词脱口而出:“可奴才还要当差的,散着头发要碍事的。”

    “朕是让你干过什么劳力活,非得你一副正经衣冠的样子。别把自己折腾得不受看,就是你最大的功德。”

    辛瞳真是无语极了,怎么就平白无故落上了污染圣上视听的罪名?倒像是她平素里真就一副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样子似的,当真让人忿忿不平。

    眉间被人轻轻一戳,耳畔响起帝王低沉而不容抗拒的声音:“别那么多的意见,交代你的事情依样做好就是了。”

    他永远这样,政事上习惯了杀伐决断说一不二,连带着这样仅仅关乎她自身的小事情,也吩咐得干净利落,不容她有任何抗拒。

    左右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天气日渐寒冷,散着头发倒成了天然的保暖屏障,只是被旁人斜着眼睛打量却也是注定要承受的了。

    宇文凌沉默望着她,仿佛寻到了件极趁手的玩具,将她发丝层层缠绕在指尖又一圈圈松开,辛瞳还在惦记着旁的事情,神情略显呆滞,不知是有心乖乖巧巧让人尽兴还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仰脸看向他,一缕发丝犹在他指间缠绕着,这一抬头便惹来了阵阵牵痛。疼痛来临的一瞬间她面上有一瞬的花容失色,转脸又回归淡定夷然,这副走神的样子有些可笑,却又憨憨傻傻得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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