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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龙海洋喜欢往城里跑,常常是十天半月不回家。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抹得光滑透亮,一幅有钱人的样子。他爱往发廊歌厅里钻,和那些风骚性感的女人叽叽喳喳,嘻嘻哈哈,那些声音像抓子一样给他挠痒痒,一旦嫖上以后,又痛快又紧张,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酥软。正如民谣所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他在城里那些花花绿绿的事,他女人杨月当然也隐隐约约知道。杨月是个好女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他在外面胡闹,她只是在心里打鼓,从不说他什么。

    有一天,龙海洋从城里回到家中,刚刚坐下,杨月就笑眯眯地端出几样菜,摆在了他面前,又给他斟了酒,侍候他吃喝。

    “出去又挣不到钱,不如回家。”

    “我在做生意。”

    “前村的侯血头,一家经营血生意,盖了一栋楼。”

    “别人有靠山,朝里有人好做官。他是远近闻名的卖血大户,十里八乡都在他那儿卖血,他与血站的关系很不一般,采血车定期开到他家的院子里采血。”

    “后村的小六子,到一趟城里,卖血人跟他一趟,大家都挣到钱了,说话比村长还管用。他挣到钱了,大家都挣到钱了。”

    “卖一次血能挣几个钱?”

    “补贴一下生活。”

    “为什么不搞点别的,你怎么单喜欢卖血呢?”

    “上面的政策倒是鼓励养猪和盖大棚。可是说来也怪,盖猪屋要缴费,盖大棚也要缴费,扯电线也要缴费,谁交得起啊?得了,反正啥也干不成,还是卖点儿血吧!一不用生那么些气,二不用找那么些人,针管一扎就来钱,虽然少点,可快呀!”

    “我在外面有事做,少哆嗦。”

    残阳如雪。

    江城农行汉北支行运钞车在收取了十多个网点的现金后,到达了最后一个网点。运钞车按规定停在该网点的大门口。全副武装的押运经警各就各位实行警戒。此时,从路边人群中冲出一伙蒙面持枪歹徒。枪声大作。经警全部被歹徒击中身亡,血流满地。司机被歹徒击中侧倒,系在腰上的钥匙当即折断,鲜血溅满了前窗玻璃。运钞车再也不能发动了。跟车出纳此时已经走进网点营业间。一个歹徒虎啸狼嚎般从身后抓住出纳,用枪逼着他回来打开运钞车的门。与此同时,网点营业间警铃大作。歹徒气急败坏之下一连朝出纳颈部、胸部、腿部连击几枪,而后仓惶逃跑。慌乱的人群中有一老者将自行车向歹徒砸去,歹徒反手一枪,老汉倒地,附近的一个小女孩也身负重伤。

    歹徒抢劫未能得手,银行资金分毫未损。抢劫现场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警方在报纸上公布了劫案案犯特征。

    1号案犯:年龄30岁左右,身高1。70米左右,长脸形,平头,体态中等,作案时上穿棕色夹克,脚穿白色旅游鞋,会开汽车。

    2号案犯:年龄30岁左右,身高1。75米左右,浓眉毛,身体结实。作案时上穿深色夹克。

    3号案犯:年龄30岁左右,身高1。65米,卷发,作案时上穿夹克衫。

    4号案犯:年龄30岁左右,身高1。70米,作案时穿灰白色夹克衫,脚穿白色旅游鞋。

    省公安厅为此紧急通知,要求全省十万警察(包括武警)全部上街(保卫金融机构)上路(巡逻盘查)、上车(检查过往车辆)、上卡(交通路口设卡)。

    警车呼啸,红灯闪烁。

    2

    暮色茫茫。车水马龙。流光溢彩。

    警方通缉的1号案犯,真名陈龙,现在正在宽阔喧闹的城市街道上开着出租车。神龙富康轿车一会儿通达光谷明珠广场,一会儿驰往中心花园广场。人们在议论,在骂娘,在喧啸。街道两边是黑压压的人群。道口之间是荷枪实弹的警察。警察招手停车。陈龙把出租车驶向了路边。出租车两边四个窗口伸进了四支黑洞洞的枪口。警察检查身份证。由于是空车,警察看了看陈龙的驾驶证后放行。陈龙一踩油门消失在一盏盏路灯伸向天上的城市街道里,像一条游到海里的龙一样无影无踪。刺骨的寒风在街道上抽打着人们的脸。陈龙本是乡下人,没有文化,学了一手木匠活,眼见身边想做官的找到了晋升的阶梯,想发财的已经把几万金钱存进了银行,他仍然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一次,给一户人家装饰房子,结识了一个美艳女子。那天完工后,少妇请工匠们吃了一顿饭。饭毕,少妇说:“我家还有点东西要装,陈木匠帮帮忙。”

    陈木匠脸不露春色,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装修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见过少妇的老公。少妇进了家门。陈龙跟着少妇进了家门。少妇要陈龙安装淋浴器的喷头。陈龙不一会儿就弄好了。少妇说:“我试试。”于是就钻进去洗澡了。陈龙在外面心花怒放,但苦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于是叫道:“水好吗?”

    里面没有说话,只有水声。

    “你开开门吧。”陈龙求道。

    “陈师傅,你走吧。”那少妇说。

    陈龙灰心丧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少妇沐浴后出来了,看见歪在沙发上的陈龙:“你怎么还没走?”

    陈龙嘻皮笑脸道:“好妹妹,我想你。”

    陈龙一把拽住少妇,把她推到了宽大的席梦思床上。一切如鱼水之欢。

    夜深了。两人缠绵得口干舌燥。陈龙起床要走了。那少妇便呜咽地哭了,说:“我恨你。”

    陈龙精疲力竭地说:“我再不了。”

    少妇说:“我恨现在才见到你。”

    那少妇与陈龙约定,若是老公在家,门前就挂一朵红花。又一日夜里,少妇几天没见陈龙了,知道他在外面奔波,于是用热水冲了身子,换了一身香喷喷的裤头和奶罩,专等着陈龙来慰劳他,但陈龙一直未来,她就歪在床上读起了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深夜听见门外脚步响,身子就软溜下来,把书遮在脸上假装睡着了。陈龙推门,门却开了。原来并未上锁。进入卧室见床前灯亮着,少妇悄然无声。他轻轻揭了书本,人睡得好熟,就站着看了一会儿睡态,不觉弯下腰来吻那嘴唇。少妇却一张口将伸出的舌头咬住,吓了陈龙一跳。

    “你还没睡呀?”陈龙说,随手揭开被子,那少妇却是一个裸体:“脱得赤条条的也不关门。”

    “我盼着来个强奸犯呢!”

    后来陈龙被龙海洋拉入团伙,抢劫了几家富主,于是,有钱买了出租车。

    陈龙驾着轿车在内环线上奔驰,嘴里哼着小曲,眼里看着忙碌的警察,一副神气轻松的模样。江面上一盏盏彩灯,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多种多样,眼花缭乱,这些灯形态各异,千姿百态,有的像火红的五星,有的像无瑕的碧玉,有的像盛开的鲜花灯与灯手拉手,连成一片,无数的灯光倒映在水中,把江水染得五彩缤纷,晶莹透亮,有的像一条条飘动的红绸带,有的像一条条游动的小金龙。地上的灯光,天上的星光,天地之间好像连成了一片,整个江城好像成了金碧辉煌的世界。

    3

    警方通缉的2号案犯,真名龙海洋。那天在在银行门口几枪干倒经警后,见抢劫无望,顺手摘了经警的两支微型冲锋枪,单手持枪点射围观群众,吓得周围的人抱头鼠窜,尖声啸叫,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海洋生性暴烈,但平常给人的印象却是文质彬彬。生在穷山沟,少年丧父,如一匹野马无拘无束。穷山沟里出美人。有一美少女,她叫杨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杨月从小成熟,像一匹小马驹,没有调教就驾辕拉车了。七岁时搭凳子在案上擀面,如薄纸一张。杨月在寂寞里悄悄发育,脖子像蛇一样修长白皙,胸部像兔子一样跳来跳去。日光荏苒,杨月成熟得像一支夏天的冰淇淋。有一天,杨月在山坡地里干活,龙海洋像一匹野狼一样扑向了雪白的山羊。杨月被掀翻了,衣服被撕碎了一股鲜红的血流进了干渴的黄土地杨月的泪水在脸上流了下来。

    “我会对你好的。”龙海洋像疯子一样撕扯着杨月。

    杨月要出嫁了。木箱上画了“连理枝”、“鸳鸯鸟”外爷是个酒鬼,喝得酩酊大醉。

    邻家大婶在窗前用丝线绞拔杨月额上荒毛开脸。

    外爷道:“瞧我们月月像正宫娘娘呢。那龙家倒是积了德,怎么受用得了我月月的福!”

    杨月一脸红:“爷爷!”几颗泪水就流了下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天高风清。艳阳高照。披红挂彩的龙海洋一行鸣鞭放炮接走了杨月。

    咿咿呀呀的唢呐走了。

    一行花花绿绿的人刚上公路,迎面又走来了迎亲队伍。

    两支队伍各不相让,横在道上。

    龙海洋挥拳上去了。一场混战。一场糊涂。龙海洋被打趴下了,被人抬着回到了家里。

    龙家的房屋十分破旧。大红的对联用厚厚的浆糊帖在门框边。新娘嫁到,所有的人忽地涌来看新娘,窘得杨月钻进新房里烦躁不安。顶棚是芦苇扎的。墙壁是报纸糊的。黑乎乎乱糟糟一片。门外突然有人惊叫:“昏倒了!”

    屋里人往外跑,接着有人叫“掐人中,快掐人中!”

    杨月不知何事,心里怦然作慌。

    龙海洋仰面朝天倒在院中,双目紧闭,嘴唇乌青。

    慌乱中有人卸了门,一伙人抬着龙海洋去了卫生所。

    杨月缩在床上,全然被吓痴吓呆,浑身打抖。

    “我遭了什么孽啊!昨天我给列祖列宗都烧过纸的呀!”龙海洋的寡母声嘶力竭,揪人心肺。

    “这不怪你。”有人劝道。

    “怎么她一进门,我儿子就这样了。”龙母嚎天哭地。

    人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要消灾灭祸,家宅平安,赶快让新媳妇倒骑毛驴在村里转一圈谢罪才是。”一老者说。

    龙母和家族人就进了新房,如实对杨月说了。

    杨月一听大哭:“我有啥罪?”坚决不从。

    婆婆流着泪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是我儿子,也是你男人,你不救他,难道让他去死吗?”

    杨月委屈得大哭。家族人就怒了。他们把杨月拖下床,反剪双手,拉上了毛驴,倒坐了,在村里走。杨月又哭又叫,几次从驴背上跌下来,又被人拉上去。

    龙海洋在卫生所急救之后缓过神来。

    新婚不久,龙海洋就离开了家,到城市过起了打流的生活。

    有时在路上设起赌摊,引诱行人上钩,赢了钱就到馆子里花天酒地,但是,凡事都有尽头。龙海洋赢得惬意,也有输得不愿意的时候。一次,几个赌客屡赌屡输,暗中一番商议,决定对龙海洋进行报复,结果龙海洋被打得鼻青脸肿。心酸苦辣,受尽饥寒。龙游于海,人立于市,必须要有自己的组织,有组织才有战斗力,没有组织,寸步难行。流氓、小偷、无赖、乞丐、盗匪、无业游民、僧道、娼妓等,三教九流,只要有组织,就能成就一番事业。龙海洋苦思冥想,在记忆的河流中捞起几条翻起白肚皮的死鱼,在中学里就自发形成的几个黑龙帮小子。老大自是龙海洋,精于欺压诳骗、鸡鸣狗盗等旁门左道,鬼才遍布,歪点子层出不穷,精于策划组织;面善心黑的陈龙像个老千,应该拉入团伙,这样具有隐蔽性;心狠手辣的李小龙是个得力干将,像条鳄鱼,必须入伙;胆大心细的戴雨龙也是理想人选。目标敲定,龙海洋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招兵买马。

    龙海洋到了李小龙家,说:“小龙,我现在做生意缺人手,你去给我帮忙,我不会亏待你的。”

    李小龙正蜗居家乡,闲极无聊,于是就和龙海洋出来混迹江湖。他们做的第一笔生意就是抢劫服装市场一个腰里鼓鼓囊囊的老板。

    龙海洋说:“我搞昏他,你摘了东西就走。”

    李小龙心领神会。

    那服装老板被重拳击倒,眼里金星直冒,摔倒之后仍然双手护着钱包。龙海洋反剪他的双手,他嗷嗷直叫。李小龙顺势摘了他的钱包。

    “抢钱啊!”那老板惊呼。

    龙海洋和李小龙已逃得无影无踪。初战告捷,于是龙海洋对李小龙说:“把陈龙和戴雨龙叫来一起撮一顿,庆庆功。”

    四人在酒店狂吃一顿之后,黑龙帮悄然在杯碰盘落中诞生了,随后他们在外省做了一单大生意:那天,四人在火车站买了一份报纸,上载一廉官,数年退到纪委的款项就有十几万元,并附有照片。龙海洋拿着报纸在市政府外贸局门前树荫下等着那官人。心想廉官退款如此之多,收款也不会少。按图找人,轻车熟路,果然不错。下班时分,那廉官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回家了。龙海洋尾随那官人到了他家门口,随后掉头到火车站南岳宾馆召集兄弟做事。

    陈龙按响了门铃。

    “找谁?”那廉官开门道。

    “查水表。”陈龙憨笑道。

    廉官打开了门。

    龙海洋、李小龙、戴雨龙冲入了门内。

    廉官夫妇被绑得结结实实。白晃晃的匕首吓得廉官屁滚尿流:“好汉好说,要什么请说。”

    “钱!”龙海洋恶狠狠地嘣出一个字。

    化妆屉里有万余元零钞,密码箱内有十万整扎的,指头粗的金手链有几副,还有大大小小的存折好几本家产不下百万。

    “狗官,这钱哪里来的?”龙海洋喝道。

    “好汉饶命!别人送的。”廉官道。

    龙海洋一伙拿了现金和金货,扬长而去。连夜赶车回到了江城。坐在江城的出租车里,龙海洋说:“这次的事,你们都参加了。我们多搞点钱后就不干了。做生意有大钱赚,但要听我的,我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不要东想西想和惶惶不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四人各揣了一大沓钱后各自返家。

    龙海洋说:“公司里有事,我会跟你们联系,时间半个月、一个月不等,耐心等候通知。”

    4

    黄金十字架。

    滚滚东流的长江和南北大动脉京广线在这里交汇。江城宾馆彩灯闪烁,风情万种。宾客盈门,人欢马叫,世间浮躁。

    孟平来到了江城宾馆夜总会。室内的灯光很暗。音乐也是调情轻浮的。不是妹妹想哥泪花流就是找一个相爱的亲爱的最爱的人来告别单身。行长坐在沙发靠椅上想心事。

    孟平道:“找个妞?”

    行长摇了摇头道:“在我们分行贷了一笔款子,你介绍的那个人,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资产抵压手续。现在银行要收回这笔款项,要应付全省性的财经大检查。那个人不仅没有交回这笔款子,还有几个月的利息未交。”

    因为其间有说不清的风流帐,行长不敢将此事公开化。

    孟平知道行长如热锅上的蚂蚁。

    银行行长为这事反反复复地找孟平。他能拖就拖,能赖就赖,或者干脆避而不见。孟平是银行基层网点的主任,对银行内部的制度管理十分熟悉。他知道这是一个关口,也许身败名裂或拥有千万资产,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实际上,那家公司的贷款全部被孟平巧取豪爽夺了,或赌或用或胡开乱支已面目全非,但乱船三千钉,也还有上千万资产余额。只不过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那个人。

    基层银行网点处于主干道上。带辫子的电车来来往往。人群如过江之鲫。小汽车穿梭不息,出租车也停靠了不少。下班时分,孟平心事重重地走出了银行大门,一身的疲惫。在街边,他上了一辆出租车。一坐进去就掏出了烟吞云吐雾。

    司机问:“去哪?”

    孟平随口道:“随便开。”

    出租车滑入了车的海洋。出租车的司机便是陈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高架桥一会儿爬升,一会儿下坡。当升到最高点时,居高临下,高人一等,心旷神怡,不知不觉中已跑了十几公里。孟平沉默地一根接一根地不停地抽烟。

    陈龙一边开车,一边查颜观色道:“大哥,有什么难事?”

    “嗯”孟平一言不发,只管抽烟。

    “大哥有困难,我可以叫兄弟们摆平。”陈龙道。

    孟平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开车的陈龙,心里暗想,市井之徒有何能耐?

    陈龙丢了一张名片在车的前台上。

    “孤独让你难以排遣,忧愁让你寝食难安,情敌让你恨之入骨,对手让你咬牙切齿。他欺压你敲诈你吃你的黑,本服务中心为您排忧解恨,绝无后顾之忧。联系人:龙小二。呼机号码:xxxxxx。”

    孟平仔细地看着那张名片,眼里的迷茫变成了凶光。他随手收下了那张名片。

    陈龙开着出租车在街上飞驰。

    “在前面明珠广场调头。”孟平说道。

    出租车渐渐停在了路边。孟平随手递给了陈龙两张红红的百元大钞,在路边下了车。

    孟平身上有手机,但他却在一个公话亭里给龙小二打呼机。不到两分钟“龙小二”回了电话,很嘈杂。

    孟平说:“有事相求。”

    龙小二沉默片刻,说:“现在不方便说话,过半个小时再呼我。”

    孟平说:“明天我再呼你吧。”

    第二天,孟平利用别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在通信市场购了一部手机。

    孟平找到了一个僻静处如约再打手机。

    龙小二豪爽地问孟平遇到了什么麻烦。

    孟平道:“我与别人做生意,他黑了我的钱。”

    “你想把他们搞成什么样子?打断胳膊胯子,还是揍一顿?”

    “怎么收费?”

    “断胳膊下胯子,最少得三千元,揍一顿得五百元。”

    “杀人呢?”孟平小心道。

    “什么人?”“龙小二”探摸道。

    “生意人。”孟平撒谎道。

    “十万。”“龙小二”报价。

    “我有点担心,现在警察出警太快了。”

    “你担心我们被抓后会供出你?”“龙小二”有些不高兴,语气明显冷下来:“你也太小瞧我们了。我们几个人,哪个没在江湖上混过几年?人在江湖,能不讲义气?”

    孟平没吭声。

    “龙小二”又安慰孟平道:“我们对客户绝对保密。你实在信不过我,我们可以不见面嘛。你只需要告诉我对方住在哪里,剩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的服务没有打折扣?”

    “这好说。你约好时间,我们动手时,你可以在附近看嘛。”

    “我不想在附近出现。”

    “按照我们的规矩,你必须先付一半的定金,另一半等事情摆平后再付。你放心,我们让你绝无后顾之忧。你考虑好了,再跟我联系。我们公司业务很忙,你最好早点办手续。”

    孟平前思后想,慎言慎行,最后和“龙小二”联系好了。孟平按照“龙小二”指定的名字、帐号,往银行存入了五万元,余款事成之后再支付,并提供了行长的家庭住址和体貌照片。

    5

    世界上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如美国意大利的黑手党,日本的山口组,台湾的竹联盟,中国香港的十四k等等,在国际上恶迹累累。黑社会通过走私、贩毒、操纵建筑业、收取保护费等手段积累了庞大的财富。他们还将大笔资金用于政治投资。现在,国际黑社会组织已从早期的单纯暴力型的犯罪集团,开始向政治、经济领域渗透,有的甚至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影响国家的政治政策。黑社会问题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

    黑社会的阴影离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所谓黑社会就是一种独立于正常社会,具有反社会的价值观念、文化心理,严密的组织形式的犯罪团体。其中一些人或出于非法牟利的目的,或出于仇视社会的心理,通过各种有组织有预谋的违法犯罪手段包括收取保护费、暗杀抢劫、贩毒等方式,公然违反国家的法律,明目张胆地进行职业犯罪活动,在积累大量资金后以贿赂收买等方式得到政治势力的庇护。我国有的黑恶势力的犯罪行为,已经符合了黑社会组织的基本特征。

    “龙小二”在银行收取了孟平的定金后,开始按照住址和体貌特征找人。

    那户人家一定家境殷实,出入有车,庭院别致,亭台楼阁,美仑美奂。

    李小龙在那栋房子的对面观察了好几天,觉得该户人家人员结构单一,自我防范能力很差,一举即可成功。他不禁心花怒放,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哼起了小曲: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川流不息的城市在晨钟暮鼓中日起月落。高耸的楼宇剌破蓝天。老城区的鸽群在城市上空飞扬。白点闪闪,熠熠生辉。

    李小龙在路边给龙海洋打电话:“龙哥,情况已明朗,通知开会吧。”

    龙海洋马上通知了陈龙和戴雨龙。凡有重大任务,行动成员进入“睡床垫”状态,所谓“睡床垫”状态,就是在秘密的住所统一集中,统一决策,统一思想,统一行动,避免走漏风声和家属的打扰,对家属统一称谓:“做生意去了,需出差几天”

    夜色迷人眼,灯光不夜天。

    江城宾馆彩旗飘飘,悠悠楚风延绵十里。锃亮的车,性感的人,蚂蚁般穿梭的繁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龙海洋、陈龙、李小龙、戴雨龙先后聚集到了江城宾馆808房。走廊里人少,灯光昏暗,猩红地毯有如鲜血。

    室内烟雾弥漫。

    龙海洋坐在扶手椅上说:“现在准备做一笔生意,听小龙介绍一下情况。”

    李小龙把他所看到的所想到的都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那肯定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主。”

    龙海洋说:“哥们怎么看?”

    陈龙的眼光如锥子般盯在龙海洋的脸上说:“不如跟踪那主一段,摸摸情况,来他一个一石二鸟。”

    龙海洋眨了眨眼睛而眼泛凶光地说:“雨龙,陈龙,你们去找一辆车。”

    电视里正播放着缠绵的爱情故事:一个小女人喋喋不休地指责她的老公对她没有性趣而泪眼朦胧。她老公像哄小孩一样搂着半裸的她。

    陈龙和戴雨龙带上冷兵器和热兵器走出了灯红酒绿人流如蚁的江城宾馆。他们来到大街上,挥手拦了一辆的士,向路灯伸向天上的远方驶去,消失在路灯的尽头。

    车中大家默默无言。

    的士穿过了一座桥又一座桥,爬过了一个坡又一个坡,通过了一个站口又一个站口,把万家灯火和城市的喧嚣抛在了身后。路边的树木黑黢黢的,硬性水泥路过去了,的士驶入软性沥青路。车上仍然无人开腔。

    陈龙突然对司机说:“师傅,停一下,我要撒尿。”

    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陈龙钻出车门,走进灌木丛中,爽爽地小便,并放了一个响屁,随后急急地脱下裤子,蹲在地上呻吟起来:“他妈的,我的肚子好疼啊。”

    戴雨龙坐在车的后座上一动不动。

    “师傅,给我拿点卫生纸。”陈龙叫道。

    司机满脸的不高兴。

    “师傅,帮帮忙。”

    司机拿起放在前台加油时赠送的卫生纸钻出了车。

    突然一声枪响,司机猛地向前一窜,身体摔在草丛中,瘫倒在地上。黑暗中陈龙像兔子一般从草丛中一跃而起,麻利地和戴雨龙一起抬起司机的尸体走向荒芜的土地并把他埋了。

    没有灯光的公路一片漆黑。

    陈龙钻入的士,爬上了驾驶台。

    戴雨龙坐在副驾上悠闲地抽着烟。

    的士的灯光忽地全亮了,剌破了黑夜的幕帘,像离弦的箭一般风驰电掣驶向市区。

    陈龙驾着的士驶入了江城宾馆的停车场。

    电梯楼层的数字灯闪烁,潮水般的人群涌了进去又泄了出来。三两性感女人混杂期间。陈龙淫光朦胧地盯那性感女人的乳沟。那女人咂口一笑,媚色飞扬。

    陈龙的戴雨龙进入了江城宾馆808房。

    “干净吗?”龙海洋问。

    “干净。”陈龙答。

    “全都睡觉去。”龙海洋威严地说。

    喧嚣的夜渐渐入眠。又一轮的厮杀开始了。潮湿的风在城市上空游荡,飘舞天上的彩灯像裸体的女人,风情万种,搔手弄姿。

    晨曦初露。李小龙蹲在目标门前的街道上。那人气宇昂扬地出门,走进了气势恢弘的银行大楼。李小龙在银行门前的开阔处转悠。那里的土成堆,行人如织。有几个“晃晃”扎在一堆做笼子骗人。

    陈龙呆在抢来的的士里似乎是等客。

    太阳西斜。毒光耀眼。一辆银行运钞车从银行门前出发,四五人爬上去开走了。

    “跟上它!”李小龙坐入陈龙的车内说道。

    陈龙驾车远远地跟在后面,空旷处,有时超过运钞车。运钞车一个网点、一个网点地停靠,停住后就是四名荷枪实弹的经警四面站岗,一名随车会计直奔营业网点,最后运钞车又从各个网点直奔银行大厦。

    城市的夜色是迷情的。

    龙海洋、陈龙、李小龙、戴雨龙鱼贯而入风月场所。

    龙海洋对妈咪说:“找几个嫩的!”

    “我这有新来的。”妈咪眉开眼笑,那妈咪的穿束就像一只“鸡”——坦胸露背,乳沟幽现,鼓鼓囊囊,腹如溪水长流的大峡谷。

    6

    龙海洋的呼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按亮呼机的灯光,显示出了来电号码。那号码是孟平用假身份证复印件购买的移动电话号码。

    龙海洋按了一通手机,接通了那个号码。

    “龙哥,那事怎么样?”孟平催促道。

    “放心,我们正在踩点,很快就有结果。”

    “希望快一点。”

    “好的,不出一个星期。”

    龙海洋收了线,马上叫来陈龙、李小龙、戴雨龙研究行动计划。

    宾馆室内烟雾弥漫。

    “客户要求快点动手,大家讨论一下如何行动?”

    几个人在烟雾中详细推敲行动细节。

    “李小龙还是到目标住宅前踩点,其他人睡觉。”龙海洋站起身来结束了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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